口述歷史

長洲玉虛宮(北帝廟)

長洲向來匯聚不同籍貫人士聚居,早在18世紀,廣東不同地區的人便已移居長洲,除本地人外,移民包括潮州、東莞、寶安及惠海陸(惠州、海豐及陸豐)等。遷移的不單是人口,更為長洲帶來不同的風俗、飲食習慣,更帶來了自己的信仰。相傳在乾隆四十二年(1777),疫症肆虐長洲,當地漁民即赴惠陽縣迎北帝神像到長洲鎮壓;自此島民安居樂業。因此,林煜武於乾隆四十八年(1783)領導長洲惠籍居民集資建廟奉祀北帝。

超過二百年歷史的長洲玉虛宮 (相傳北帝於天上的居所為玉虛宮,所以奉祀北帝的廟宇都稱為玉虛宮) ,有一位服務達半個世紀的司祝龐寧(龐叔)。龐叔1924年生於佛山南海,自幼務農,1950年南來香港,投靠居住於油蔴地的鄺姓親戚,初時得親戚帶挈,於油蔴地天后廟打理雜務,並逐步學習司祝工作。直至1965年,時年41歲的龐叔從華人廟宇委員會投得長洲玉虛宮司祝一職,之後定居長洲,一任復一任的投得長洲玉虛宮司祝一職,轉眼間已是半個世紀。

五十年來的善信

雖然長洲島民篤信北帝,但龐叔直言玉虛宮向來是遊客居多,這亦正是玉虛宮跟其他廟宇的分別,真正參神的人較少,進出玉虛宮的人,多是來繞個圈拍拍照的遊客。五十年間,前來參信的香客,也由水上人逐漸變成陸上居民,除了長洲居民外,更有來自香港仔和大埔的香客,無疑是人口流動的側寫。

佈局與龍柱

玉虛宮有正殿及兩側偏殿,賀誕的誕期只有北帝誕,其實廟內亦供奉著幾位神靈,置中的神壇除北帝爺外,廟內還供奉天后娘娘、城隍、月老、楊侯、北帝爺的「先鋒」周公和桃花仙女,還有北帝像前一左一右的千里眼和順風耳。

廟後本為小山坡,2002年重修時給夷平,並於廟後建一涼亭。廟前為一籃球場,籃球場前是足球場和行人路,廟旁都是民房。龐叔憶述,初時籃球場的位置是爛地,已近海旁位置。廟前不少土地都是經年累月填海而來的,圍繞廟旁的建築物如民房、護老院等,龐叔都親眼見其建成。神壇前豎立兩條有百多年歷史的石雕龍柱,龐叔告知龍柱為一對師徒所雕製,龐叔直言神壇左方的龍柱為師父所雕,右方龍柱為徒弟雕製,因為單從外型雕功來看,左邊的龍柱雕工較為精細美觀。

兩個誕日

每年北帝誕 (北帝誕的正日為三月初三),玉虛宮外都會上演神功戲,早期由神功戲的專屬值理會籌備,近年交由長洲鄉事委員會辦理,於廟外空地搭建戲棚,邀請戲班演北帝神功戲,一次上演九本戲,為期四日五夜,坊眾會從廟內請出北帝行宮看戲。北帝誕後,整個長洲最熱鬧的時刻就是太平清醮 (「醮」有設壇祈神求福的意思,太平清醮目的正是神祇驅瘟逐疫、保佑闔境平安),太平清醮原先並無固定日期,在農曆四月初一至十五間,確實日期由值理會總理擲杯請示北帝爺意願。直至公元二千年左右,當年總理擲出醮期為農曆四月初八,碰巧是佛誕日公眾假期,總理們乘機擲杯 (善信向神明問事,多會擲出兩塊半月形的木片,一正一反為「聖杯」,代表神靈應允請求) 請示北帝,往後太平清醮都於四月初八的公眾假期舉行,並得到北帝的「同意」,於是太平清醮至今定於每年四月初八舉行。

玉虛宮的淡旺季

每個行業都有所謂旺淡季之分,廟宇亦不例外。玉虛宮的「旺月」由農曆新年起,香客善信開始參拜,為新一年祈福,正月十三有「請神」,正月十五有「開燈」儀式,正月過後,就到三月初三的北帝誕,及農曆四月的太平清醮,過後下半年算是「淡月」,直至年尾一眾善信回來還神。

除了所謂「旺淡月」,玉虛宮甚至經歷過低潮期,言其「低潮」,無不是香客數目遽減,廟的收入亦隨之銳減。問及低潮期,龐叔直言正是2000年至2002年玉虛宮重修期間,其時北帝主像給請至廟外供奉,神祗沒有「瓦遮頭」,依龐叔言就像是「踎街」(露宿)一般,直接影響了兩年玉虛宮的人流。

鬍鬚燒光了

北帝像的特徵是腳踏龜蛇,象徵北帝爺消災解厄的神通,玉虛宮主神壇便供奉著三尊北帝像,主神像右方的北帝像,為長洲居民在誕期和打醮期間請到戶外之用,即俗稱的「請出街」(行宮),左方的北帝像,則是原屬港島太平山街北帝廟的北帝像,相傳該北帝像於該廟重修時給請至長洲,其後問杯得悉其不願意回到太平山街,於是供奉至今。

玉虛宮的北帝主像跟一般北帝像有個明顯分別,就是該像沒有鬍鬚。相傳多年前長洲某街失火,街坊見到一個老人幫助救火,後來發現玉虛宮北帝像法相的鬍子不翼而飛,自此北帝爺協助救火的傳聞不脛而走,更傳是因為北帝爺在救火時燒掉了鬍鬚。此事龐叔亦是耳聞所得,確實年份已無可考。後來坊眾擲杯祈問北帝是否願意重新為法相裝上鬍鬚,擲杯結果顯示北帝爺並無意如此,就這樣,沒有鬍鬚的北帝像成為了長洲玉虛宮的一大特色。於2000至2002年重修後,龐叔覺得北帝像的面容較為清秀,沒以前飽滿,許是重修時粉刷過北帝面容。

寶劍故事

玉虛宮正殿右方安置了一個玻璃櫃,櫃內有一把相傳為宋朝流傳下來的灰黑色古長劍,是長洲漁民捕魚時撈獲。古劍曾於1971年被竊,當年正月初七,寶劍失竊,直至同年二月廿五,竊賊被捕,寶劍完璧歸趙。龐叔憶述,「失蹤」三十多天的寶劍,原來遭偷渡來港、暫居長洲的九仔偷走,事有湊巧,九仔的一個夥伴同時於元朗洪水橋犯案被捕,他向警方提出條件,如果釋放他就提供長洲玉虛宮寶劍失竊案的內幕。警方接受條件,該男子向警方供出九仔,最後,警方於粉嶺高爾夫球場尋回被竊寶劍,並歸還玉虛宮,九仔被判入獄,判囚十八個月,出獄後,九仔又再次犯案被捕,後在獄中過身。

廟有廟運

2005年起,龐叔兼任長洲洪聖廟司祝。依他所言,洪聖廟的善信較少,長洲也沒有賀洪聖誕的習慣,因此也是兼管洪聖廟日常的打理工作。而廟宇也有「廟運」,當時洪聖廟有位「拜神婆」,人稱二姑,1965年龐叔到玉虛宮擔任司祝時,二姑已在洪聖廟擔任司祝。一直以來,二姑靠著自己的拜神技巧,聚集得一班善信,後來二姑離世,洪聖廟善信也漸漸流失。

神恩庇佑

「侍奉」北帝超過半生,龐叔直認自覺「多少有點北帝爺的仙骨」,精神矍爍的他,約三十年前身體曾響起過警號。某天醒來,龐叔發現背部腰骨疼痛,藥石無靈,有晚卻夢見一老人,告知他「熬些骨湯喝吧」,但又沒說明是甚麼骨湯,後來龐叔想到「以形補形」,就熬了豬尾骨湯喝,慢慢的喝了一年多,背部的痛楚竟不藥而癒,至今幾十年已完全康復。

訪問日期:2015年6月4日(星期四)
訪問地點:長洲玉虛宮
訪問時間:上午10:30至下午12:45
受訪者:長洲玉虛宮廟祝龐寧先生

長洲惠海陸同鄉會成立於1925年,起初只能租借長洲街舖作社址。直至1980年,同鄉會集資購下長洲新興街15號,同年登記為註冊社團。早期會址內就已供奉關帝、 宋太祖師 (即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) 和北帝三位神靈。長洲惠海陸 (惠州、海豐及陸豐) 同鄉會主席鄺世來,其家族自祖輩起已在長洲生活,十多歲便協助同鄉會工作,那時同鄉會已有慶賀北帝誕的習俗,只是形式比較簡單;二人舞麒麟、一人敲鑼和一人打鼓便到玉虛宮賀誕。

惠海陸人在長洲

上世紀六十年代,惠海陸僑民遷到長洲上謀生,與現代人到城市謀生不同,當時他們在長洲多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作,當中包括:苦力、漁民、船隻維修、飲食業等,較少從商。同鄉的人多會聚居在一起,例如海陸豐人多聚居在新興街、北社街一帶,亦有一些在這裡賺到錢,但不打算定居長洲的惠海陸人,會以一種音作「刮仔」的船來往海陸豐和長洲,這種只是手動搖櫓的小船,如果順風順水,據聞一天半就能由海陸豐到長洲。早期長洲是一個「自給自足」的地方,甚至有手袋、皮具及副食品等工廠,基本上長洲居民可以不出外打工,就可以在島上解決所有生活所需。

北帝誕今昔

鄺世來表示,早期人們生活簡單,除了工作謀生,信仰就是一種生活寄託,於是就從家鄉請了北帝到長洲來供奉,建於18世紀的長洲玉虛宮,實是惠海陸人早已在長洲頻繁活動的證據。同鄉會一向注重北帝誕和太平清醮,大約六十年代,北帝誕仍有「搶花炮」,地點就在玉虛宮外空地。但因搶炮者往往會為爭奪花炮而動武,導致大型毆鬥,所以自七十年代起便日漸式微。惠海陸同鄉會現時仍保留著早期搶花炮所得的第三炮,炮膽為一鏡架,鏡架上繪有北帝像,現一併供奉在同鄉會的神壇上。

紅伶賀誕

鄺先生憶述因太平清醮的醮期(農曆四月初)和北帝誕期(三月初三)相距太近,不少善信寧願在太平清醮時才到長洲拜神。北帝誕在長洲可說是重要節日之一,曾經盛況空前,一直以來,有個組織叫「長洲街坊」籌辦北帝誕賀誕活動,亦有多個花炮會、體育會和同鄉會一同賀誕,誕期的神功戲更請得炙手可熱的歌星如紅綫女、雛鳳鳴劇團、梁醒波和靚次伯等來長洲表演。做神功戲的習俗一直至今,從沒間斷,最多是因為財政問題,而請規模較小的戲班表演,至今因為「長洲街坊」入不敷支,於是交由鄉事委員會統辦理北帝誕。

同鄉會與北帝誕

「搶花炮」已然沒落,賀誕神功戲仍然保留,惠海陸同鄉會每年也維持慶賀北帝誕的習慣,只是形式日趨簡化。以往同鄉會賀誕,會選在農曆二月廿八舉行,當中包括酬神,當晚設有敬老宴,順便賀會慶。後來於2010年,鄺世來改變了賀誕的模式,將本於二月廿八的活動分拆,敬老宴、會慶和酬神等提早至農曆正月舉行。又因要遷就出外上班工作的會員,其餘則移至最近北帝誕正日的星期日舉行,而形式更為簡化,早上舞麒麟賀誕,請出同鄉會內供奉、上繪有北帝像的「第三炮」炮膽,晚上大夥聚餐,就已是同鄉會賀北帝誕的形式。形式簡化的最主要原因,是北帝誕和太平清醮相距太近,而同鄉會在太平清醮的事務更為繁重,因此權衡之下只好簡化北帝誕,留點人力去辦太平清醮。

長洲太平清醮

相比起北帝誕,太平清醮是長洲最重要的節日。太平清醮的主神是北帝。早期選總理的方法,是把有意選總理的候選名單寫於紙上,於正月十五墊在北帝腳下,至正月十六擲杯決定,每人擲杯十次,得聖杯最多者當選為應屆太平清醮總理。選出總理後,應屆總理就會擲杯祈問太平清醮的日期,早期醮期為農曆四月初一至十五其中一天。

2000年,建醮值理會問杯,得出太平清醮定於四月初八(佛誕公眾假期)舉行, 公眾假期令更多人可回長洲幫忙,有助值理會籌備醮會,政府及旅遊發展局更容易為太平清醮作宣傳。鄺世來憶述,之前太平清醮並非假日,來長洲看太平清醮的遊客很少,能回長洲幫忙的居民亦不多,將醮期定於假日,使太平清醮慢慢變得廣為人知,亦一年比一年熱鬧。可是,農曆正月決定總理,離太平清醮醮期也只得三個月,籌備時間亦很緊逼,於是在2005年,值理會把擲杯定總理的日期定為十月。

飄色巡遊

多年來,太平清醮都有飄色巡遊,巡遊隊伍的次序也很講究,先是瑞獸開路,緊接其後就是主神北帝爺,之後才是飄色隊伍,飄色隊伍由不同組織組成。從前,甚至會有民安隊和消防員隊參與巡遊,佔據隊伍後方的位置步操贈興,亦有學校組成一支支旗隊參與,可見是一個大型的活動,而歷任港督都會每年造訪長洲觀賞太平清醮,相反,現今特區政府倒沒那麼重視這個傳統節日。2006年起,長洲太平清醮獲旅發局的贊助,惠海陸同鄉會在太平清醮參與飄色巡遊,飄色的主題多以民生為主,如「廿蚊張」、「大和解」和「吾湯唔水」均廣受傳媒報導。

包山與包

太平清醮尚有歷史流傳下來的「搶包山」,不過1979年至2004年期間停辦,原因是1978年發生包山倒塌事件,造成多人受傷,之後一段長時間太平清醮停辦了搶包山活動。2004年鄺世來任太平清醮建醮會總理,要求恢復搶包山,當時建醮會尋得建築師的意見,證明建醮會製作的包山有足夠的堅固度,可供人徒手攀爬,豈料遭到特區政府反對,2005年政府復辦搶包山比賽,並採用政府設計的不鏽鋼包山,供運動選手在做足安全措施下參與搶包山比賽。

1978年之前,平安包是由製包商贊助的,當時的包上是的名字由生產商決定,及後包山倒塌事件停辦搶包山,則由長洲理民府贊助平安包,當時包上寫上「壽」字。2004年,鄺世來提議包上的字改為「平安」二字,有「吃平安」的意思。直至2006年,有人更想出以平安包的形狀製成紀念品,例如電話繩、坐墊等。鄺世來笑言,若要為長洲平安包註冊專利,專利權應屬他。

大士王
從前,長洲太平清醮屬於海陸豐式的大士王(大士王又稱「鬼王」,負責監管前來接受超渡的遊魂野鬼,超渡儀式結束後,人們便會把大士王火化,代表恭送大士王離開),扎作由坪洲的黎師傅主理,該位師傅手工精美,請他來製作大士王時,他會在玉虛宮借宿,有時會手持杯酒四處察看,思考大士王的製法,惟該師傅現已離世。2002年長洲玉虛宮重修,重修後廟內通風較佳,以往是一個密封式的建築,香火產生的煙不容易散去,以致北帝像面容薰黑,重修時請北帝到內地重修,更有像替北帝「美容」的效果。有關玉虛宮內的寶劍失竊事件,故事大概是寶劍失竊二十多天後尋回,過程也算曲折。鄺世來憶述,當年長洲居民曾為尋回寶劍一事向北帝求簽,求得的簽文顯示寶劍大概可於某個地方尋回,最後尋回寶劍,至於是否全靠簽文指引,鄺世來就不得而知了。

訪問日期:2015年7月8日(星期三)
訪問地點:惠海陸同鄉會
訪問時間:上午9:30至11:00
受訪者:惠海陸同鄉會主席鄺世來先生

每年農曆三月初三北帝誕,長洲海燕體育會都會恭請會內供奉的北帝爺到長洲的街道上巡遊;巡遊隊伍由北帝爺「牽頭」,隨後跟著瑞獸獅子。自1982年開始,每年的北帝誕,海燕體育派獅賀誕,而海燕的獅隊人才濟濟,最高峰時期可一天派出三隊獅隊。鳴謝曾家明師傅提供部份照片。

海燕在長洲

海燕體育會創辦人曾家明師傅幼時家住銅鑼灣,現居長洲,除教授獅藝外,兼教授鷹爪和蔡李佛。曾師傅自言並非自幼習武,只是約十三、四歲時隨從事賣魚的父親,加入了漁業工會國術班,跟隨著不許別人稱他為「師父」的富叔習武,長大後曾師傅從事建築及裝修行業,機緣巧合下接得長洲的生意,就萌生了於長洲「開館」授徒的念頭,惟富叔直指其仍未夠資格,遂薦曾師傅學藝於「師公」,直至1974年,曾師傅定居長洲,並開辦「海燕體育會」,當時體育會名叫「海鷹」,惟海鷹一名早已給其他團體註冊,思量之下正名為海燕。

北帝廟與我

2000至2002年玉虛宮重修,曾師傅時任長洲鄉事委員會委員,專責總務,亦是委員會方的地盤監督。按曾師傅所述,現在的北帝廟可說是一個正統的廟宇規格,但重修前的北帝廟卻是一座「密封」的建築物,正殿與偏殿之間亦有多重鎖以作分隔,這本以防盗為由,而在重修時,得到一個外國人的意見,表示廟宇必須通風,空氣有對流,因此重修前後的玉虛宮外貌有著很明顯分別。

廟宇天敵

曾師傅表示,廟宇最大敵人從來都是白蟻和火。當玉虛宮重修時,拆下主殿的橫樑時,發現只剩下表面一層油漆,木材已全被蛀去。重修期間廟前設一臨時副殿,北帝主像暫時供奉在那裡,廟內的其他神像就運回內地維修或重新上色,當中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已是嚴重損毀,不能維修。

神像的重量

玉虛宮重修前,殿內供奉的北帝像因久經煙薰,面容灰黑。廟宇重修的同時,神像也得維修和上色,因上色後的北帝像煥然一新,曾被誤以為被掉包,惟當時已值玉虛宮重修完竣開光期間,北帝像已給請回來,也只好先請回玉虛宮內,幸好一名以往專責請神的工作人員捧起北帝像時,覺得其重量及手感都與以前無異,認為該像應是真身,事件才告一段落。

海燕賀誕

海燕體育會成立於1974年,無宗教信仰的曾師傅,本無打算成立花炮會,海燕體育會紥根長洲約八年,地位開始鞏固之後,於八十年代初,曾師傅數名徒弟組織 花炮會 (善信於神祇誕日,多會組織花炮會到廟賀誕,當中各個花炮會的名字又多以「堂」字為名) 名「青燕堂」,專責長洲西灣天后廟的天后誕。約於1982年,海燕體育會亦開始參與慶賀北帝誕。海燕的獅隊人才濟濟,最高峰時期可一天派出三隊獅隊,而曾師傅「出獅」只有一項原則,就是只做喜慶事,因此海燕沒有黑獅,一律都是色彩斑爛鮮艷的獅子。

神與獅隊

北帝誕為農曆三月初三,這天不一定是周末或假期,海燕的弟子大多在外工作,需要事先請假回長洲參加北帝誕。獨在2011年,三月初三碰巧是清明節,雖是公眾假期,但以免在拜祭先人之日賀誕,故當年北帝誕乃唯一一次擇日慶賀。北帝誕前夕,往往是海燕眾師兄弟聚首之時,大家各自準備著北帝誕的工夫,包括早上的北帝爺巡遊、神功戲和晚間的競投活動等。

巡遊的北帝像為海燕體育會所供奉,巡遊有個重要規矩,就是巡遊期間,北帝像一定要走在最前頭,隨後是瑞獸獅子,人不能超越他們。隊伍到廟禮神時,獅子須匍匐入廟,俯伏前行以示尊敬,入廟前獅子會口咬門框四邊,以示此門可進,禮神亦必須先拜中間,再先左後右的禮拜,禮神完畢必須後退出廟,絕不可背向神靈,出廟時亦會口咬門框四邊,以示此門可出。巡遊期間亦有些不成文的䂓矩得遵守,如果經過長生店或山墳,獅隊須停止鑼鼓,保持安靜,以免打擾往生者。

北帝解困

當賀誕完畢後,海燕一眾弟子就會擲杯決定誰可恭請北帝回家,此北帝像不供奉在玉虛宮內,乃早期從油蔴地請回來的法身,一直供奉於海燕體育會,每年體育會眾人,於賀誕完畢後,就擲杯決定誰可請得北帝回家供奉,每人擲杯十次,得聖杯最多者就可恭請北帝回家,起初擲杯由各徒弟自發參與,現在曾師傅則規定所有參與北帝誕的徒弟都擲杯,按曾師傅所述,一直以來擲得聖杯最多而恭請北帝回家的人,如其自身有甚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。2015 年,擲杯結果竟有兩位得相同數目的聖杯,其中一人提議問杯,查問北帝是否可「孖莊」(雙贏)。結果,擲杯得到北帝「許可」,北帝像就暫供奉於海燕體育會內。

食頭錢

北帝誕當晚,海燕體育會筵開數十席,宴請坊眾之餘,同時舉辦競投活動,讓參與宴會的人士競投,以作體育會的收益。一眾徒弟事前就會準備預訂酒席、拜神用的燒豬,以及競投物品,多數是酒類或金器等。曾師傅明言,參與北帝誕的最大好處是可以「食頭錢」。每年農曆年過後,最早的誕期就是北帝誕,長洲會慶賀的誕期中,往後依次就是天后誕和關帝誕,於是,每年最早的一次競投,也就在北帝誕當晚。

戲癮

北帝誕當晚,除了宴會和競投,還有進行四日五夜的北帝神功戲,北帝行宮就會從玉虛宮內給請出廟外看戲,早期演戲值理會由華商會代理,華商會當時是地位僅次於鄉事委員會的組織,究其原因,是當時鄉事委員會的委員並不獲香港政府認可,於是政府就成立一個華商會,代理演戲值理會,約於2000年中期,因為資金問題而停做足本戲,改做折子戲,居民覺得折子戲的意頭不好,兼且看折子戲未能過足「戲癮」,演折子戲的又只是長洲唱粵曲的業餘愛好者,跟做足本戲的水平有異,之後就改回做一些二線的足本戲。2012年起,長洲北帝誕交由長洲鄉事委員會統籌。

訪問日期:2015年6月4日(星期四)
訪問地點:長洲海燕體育會會址
訪問時間:下午2:30至4:30
受訪者:海燕體育會曾家明師傅